黑丶景琰

他的声音比水还要干净。

【靖苏】 # 算情丶四时歌 # (15 生死隔一线)

又名:

#萧景琰第一视角#    #甜时齁死人虐时想杀人#     #江山为注换你回顾#      #分分合合大局向#    #失眠者睡前读物#  

ooc ooc ooc ooc ooc 千山万水总是情,给点推赞行不行  ooc ooc ooc ooc ooc ooc ooc


日子若是过得太平静,便总是觉得过得很快,像是无穷无尽的轮回,从每一个清晨到日落,偶尔吹过一阵缠绵湿润的南风,终究消失在这寂静的红尘。

金陵是吵嚷的,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声音,最常见的是一掷千金的豪气和大道上哒哒的马蹄,唯有苏宅总是静悄悄的,像一座本该立在山顶上的庙宇。

 

总有人说‘苏先生’喜静,其实并不是,不过是因为若是吵闹,会烦了心绪,会惹人头疼心悸,若是真说起来,梅长苏是喜欢热闹的,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,他常常会看飞流在屋顶庭院里进出,一个纵身就能跳到高高的大树上,晃手里好看的风筝,悬挂在枝丫上冲他大笑,喊:“苏哥哥!玩!”

 

一个人的心若是老了,总免不得更喜欢那些青春活力的人和事,能被这样强烈的生命力所感染,重新焕发出勃勃的生机,然而现在苏宅里最年轻的,已经不是飞流了,而是苏颜,那个被梅长苏在雨夜里从拐角的街道捡回来的女婴。一位长相普通的女子,正抱着苏颜哼一首小曲,梅长苏隐隐听见几句:“采莲南塘秋,莲花过人头……南风知我意,吹梦到西洲。”

 

梅长苏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萧景琰,他近日常常想起萧景琰。虽然在他再次踏入金陵之前,也曾在那漫长的十年里思念过这个年少时的玩伴,值得信赖的兄弟,可这种感觉却是不同的。

究竟是何处不同,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大约往日的思念是期盼对方过得好一些,期盼萧景琰能够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,正直刚毅神勇非凡,而如今,只是想要看见萧景琰,也仅仅是想见到这个人而已。

 

 

八月的时候,院中已经没有花开了,梅长苏仔细想了想,他如今二十又九,若是虚岁该是而立之年了,萧景琰长他两岁。活了三十年,才来谈一场爱恋,皮囊尚可,是否太迟。

梅长苏正在出神,听见那女子问:“宗主,宫羽听闻蔺阁主行刺太子,如今可好?”

梅长苏答:“蔺晨仍在天牢,我前几日去看过,很是恣意,让我捎两坛好酒,说当日是天子下旨让他入狱,非是天子再去恭请他出来,否则定要将牢底坐穿,随他去了。”

“蔺阁主这性子,倒是好让人羡慕,”那女子笑了笑道。

“九鞍山一役,你身上的伤可曾痊愈?”

“有劳宗主牵挂,宫羽的伤已经好了许多,此番回来拜访宗主,是仍有些话要对宗主说,”她迟疑了一下,才道:“宗主虽然有诸多身份,却始终是个江湖人,江湖人该活的快活些,洒脱些,切不可为了某些人与事,委屈自己,无论为谁。”

梅长苏点了点头道:“你这易容术总还是有些缺陷,哪有如此普通的女子能生出这样一双眼……”

是啊……

那一双翦水秋瞳,看透诸多,总有万种柔情脉脉,梅长苏望向门外,轻声道:“接你的人已经到了。”

 

人生自古别离多,总是要习惯的。

梅长苏从女子怀接过苏颜,目送背影直至消失,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儿:“乖,跟爹爹回家。”

 

梅长苏总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,将这世上最难做的事,最难说的话都变作轻描淡写、无关痛痒。

他轻轻关上那道门,像是隔开一世的喧嚣。

明明如月,傲骨成梅。

为某人某事委屈自己?会有这样的一日吗?

怕是不会吧。

这世上所有的委屈,都是自己给的,又怎会是为了别人。

 

 

你看那花开花落,总是春风多情,你看那云卷云舒,总是岁月如梭,你看他站在不远处,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容,又怎知道,在漆黑夜里,骨节分明的手上提着一盏难以割舍的花灯,俊美容颜也好,总有几分寂寥。

 

 

他是梅长苏,却也只是梅长苏,从来不做别人的主,他这一生的很多时候,都只为自己做主,无论是活着还是重头来过,以何种方式,又牺牲什么。

一个热血的人,变得温柔,温柔总是有几分唤作分寸的凉薄,即便是笑盈盈的,却与谁都有恰到好处的隔膜。

 

 

这金陵,有一方净土,亦有巍峨的皇城。

那些风起云涌之势,或明或暗的权利斗争,亦或是与他有几分干系的,情爱之上的偏执与较量。梅长苏不是察觉不出什么,他的心里很清楚,他远远看向天牢所在的方位,招手叫来飞流,浅浅咳了一声。

“苏哥哥有事要你去做。”

 

 

 

和心中无比憎恶之人同处一室,时间久了,竟越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变化,或许这就是迷心蛊的功效,短期之内让人理智全无,从一个沉稳积极的人,转为暴虐激进,再到冷静自若,妄图冲一丝一毫中寻觅到可以致胜的法宝,最后心如止水,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。

我并不害怕死亡,却多少还是有些感慨,好端端的竟然变成一个暴虐可怖的人,好在还未造成不可挽救的结果。

 

 

“你的眼睛怎么了?”我问。

蔺晨脸上的笑容从未退却,只是轻描淡写道:“有些看不清楚,倒不妨事。”

“与我可有干系?”

“无关。”

我想问他我是如何中蛊,却不知如何开口,他若想说一炷香以前便已经开口了,何须等到现在,那不过是他的筹码,一个让我放手的理由。

 

昏暗的光线,刺鼻的血腥味,蔺晨始终一动不动,像是一尊石像,我还是先开口了,沉声道:“蔺晨,你恨过吗?”

他闭目不答,我继而又道:“我往日不曾有恨,如今倒是有了,恨你杀了我的林殊。”

蔺晨睁眼看我,眼中布满猩红血丝:“我杀了林殊?简直可笑。我救他性命,全他心愿,助他复仇,许他活成他想要的样子,而今你却说我杀了林殊?”

 

“是,你救了他,却也是你,一刀一刀抹去林殊所有的痕迹,是你,助梅长苏名扬四海,却让那个属于我,全部属于我的人,彻底成为一个死人,从这世上消失。

你敢说那张脸,不是你按你心中所喜爱的样子堆砌琢磨的?你敢说他的名字,不是你一厢情愿轻易赋予?

蔺晨,他是人,不是物件,他留下或是离开,你都没用资格干预。”

 

“萧景琰,杀死林殊的不是别人,是你的父皇,害他满门,让他受此非人折磨的,是你萧家,我本就不认识什么林殊,你说是我杀了,那便杀了吧。

可梅长苏是我亲手所造,我爱他,自然要为做最好的选择。”

 

爱?

这是我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样激昂直白的叙述,我也曾在内心说过很多次,到嘴边却只有浅浅的喜欢,或是一句我心悦你。

而爱这个字,是鲜少会用的。

我的心里猛然升起一团火焰,是嫉妒也是对自己的埋怨,埋怨我曾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,对我所爱之人表白,却从未去做。

 

 

我伸手揪住蔺晨的衣领,看向那双略略染了几分诡异碧色的眼睛,嗤笑道:“你爱他?可笑,蔺晨,你不过是这世界最可笑的人。你没有喜欢的人,喜欢的东西,你不懂爱,就自己造一个,装作喜欢的样子,装作你爱。

看似沉溺其中,其实最是清醒。你没有,就夺我所爱。你以为换一张脸,换一个名字,就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?不可能的,他的心里只有我。

你用尽方法激我辱我,让我伤你害你,妄图让他心有偏颇离我而去?这就是你的爱,真让我不齿。”

 

蔺晨一掌推开我的手腕,只震得我整个手都是麻的,这才想起来,眼前这人是个江湖人,还是个高手。

他理了理衣襟,也开始有些怒气:“萧景琰,我承认林殊是你的,全心全意都是你的,可如今,只有梅长苏。

他的每一寸骨血,都是我给的,他只能是我的,他的命是我的,人也是我的,我带不走,一剑杀了也绝不予你。

可我舍不得,那我以身为局,何错之有?”

 

 

 “蔺晨,人人都觉你情深义重,潇洒风流,却不知道你竟是这样工于心计,残忍无情之人。你将他当做一个玩偶,任你摆弄。以身为局,要他此生负你,不得自由,这就是你的爱?

也难怪你总是一身白衣,白本就是这世上最过污秽之物,一如雪,一如你。

你让他失你失我,左右为难,让我伤你?害你?让他心疼于你?厌恶于我?很好。

这就是你想要的吗?我如你愿就是了。”

 

 “执一念,生死不顾。我是这样的人,你又何尝不是?若非你想让他心疼你,当初我那一剑本只是伤了你的皮肉,你这重伤从何而来?若你真的信他,不嫉恨于我,又如何会刑我囚我?

萧景琰,你我是一样的人。我霸道算计,你又何尝不是?我让他左右为难苦苦煎熬,其中没有你一份功劳?

你明明恨不得杀了我,却顾忌我在他心里地位,装着一副大度的样子要放我。

萧景琰,你以为你是那些女子,还要给夫君纳妾以示贤惠?”

 

熟悉的火热和冲动汹涌而出,无法克制的暴怒,随着他最后一句话,几近爆炸,可我知道,这是迷心蛊在躁动,我不能再受影响,不能再中圈套,做出不可饶恕之事。

 

“我和你不同,蔺晨。我不会伤害自己,我会好好活着,同他一起,哪怕他某日恨我,怨我,离我而去,可在那之前,我都会好好活着,做我该做之事。

哪怕我要死,也只会死在战场之上,纵使他日万箭穿心,得了因果报应。我也不愿他失我念我,让我成为他的心魔,我要他每一次想起我的时候,都是温暖的。”

 

 “伤害自己?呵,世事如棋,你又怎知我因何要走着一步?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情爱私欲?终有一日,你会明白。我蔺某今日所受苦难,皆有天大的用处。

温暖?温暖!他想起你,如何能不想起你的父皇,想起他当年削皮挫骨之痛,想起那七万人的血仇呢?

萧景琰,你白日做梦。”

 

 

 

蔺晨所谓的终有一日,其实就在不远之后,准确的来说,是一年以后。

那时已经改了时局。

我已坐上那个至尊之位,天下的动乱却才刚刚开始。

漫长的征途与操戈之中,我终于开始直面所谓命运。

 

所谓天道。

所谓冥冥之中。

所谓早已预算好的一切。

 

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,我爱的人为了百姓安定,为了大梁无忧,毅然决然的做回那个神勇无敌的战神。

我目送他骑着马,带着长长的军队,穿过山野戈壁,消失在日落之际,融入无边的黑夜里。

他始终没有回头,他从来不会回头。

他人生的道路上像是从来只有前行二字。

以前我总是在等,等他回头,可从那一天开始,我突然明白,等待需要漫长而焦灼的时日,唯有与他一样,坚定前行,我才能站在他的身侧,永永远远,地老天荒。

 

 

而此刻,那个被迷心蛊操纵,变得狂妄而偏执的我,只是在听完蔺晨那些挑衅的句子之后,轻轻一笑道:“蔺晨,你可要好好活着。”

蔺晨也懒懒笑道:“萧景琰,我定会好好活着,直到我赢了那刻。”

 

临走之时,我问:“你究竟是何时给我下的蛊?”

蔺晨答:“也只能算你活该,我入京之前,有几场恶战,应是剑上余毒。”

“应不止是剑上吧,你可是中了什么奇毒?”

“是有些麻烦,本来用内力压着倒也不妨事,只不过前几日出了些差错。”

“这样吧,天牢寂寞,你为我解毒,我送你几坛好酒。”

“呵?”蔺晨有些诧异的扫了我一眼,摆了摆手:“宫里的酒如何比得上我的照殿红。”

这个人,若不为敌,该是很好的朋友。

只可惜,偏在情路上遇着了。

 

 

“太子走了?”

“是。”

“景琰这孩子什么都好,就是太过仁义,心不够狠,有些人不能留,偏是看不清这个理儿,罢了,有些事还是朕替他决断。”

“陛下……可太子殿下中了毒,怕是旁人解不了……若是有个闪失……”

“咳咳,朕是病了,可还没有死。来人!”梁帝布满皱纹的脸,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出几分阴鸷,剧烈的咳嗽让他气喘不停,高湛递过一盏热茶伺候他饮下,颤颤巍巍的走出宫门,轻轻的叹了一口气。

 

 

 

八月的雨,本不该这么温和。

一候凉风至,二候白露生,三候寒蝉鸣。

这天该是大雨倾盆,满目梧桐。

大雨倾然而至。

一阵噼里啪啦。

存亡为晦明,死生为朝夕,才最是豪气。

我乘夜雨归去,不过半个时辰,又怎会料到会有如此之大的噩耗,“殿下,牢里那人,怕是不行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殿下走后,又有人前去,说是奉了皇命,约有一二十人。”

“……该死。”

 

蔺晨!

蔺晨!

你不是说你会活着!

你不是说好!

你能活着!

你如今是在做什么!

蔺晨!你不许死!

你什么时候都能死!

你能死在仇家手里!

能醉死在温柔乡!

你却不能死在天牢!

不能死在在我这样对你之后!

 

“战英,去取御赐的护心丹。”

“殿下,那是之前您……”

“快!”

 

 

风雨过大,吹翻了手里的伞。

我索性扔了,一路疾走,只恨刑部离得太远。赶到的时候,衣衫已经湿透,我仿佛一只水鬼,直奔地字号而去。

进去的时候,被眼前的一幕的惊住了。

蔺晨倚坐在墙角,低着头,头发披散下来,衣衫破烂,暗红色的血渍处处都是,他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短匕首,尖端埋入身下的茅草,地上躺卧着十来个人,断剑弓箭横七竖八,牢房之外有几人伤重,余下狱卒手持弓箭,似是又要放肆。

“住手!”我大喝一声,应是闯进来的,还带着佩剑。

“殿下,这是陛下的旨意……”

“战英何在?”

“属下在!”

“将这个假传圣旨之人严加拷问,蔺晨罪大恶极,本就该秋后行刑。陛下若要处死一个罪人,何须深夜派人行刺?恐是外族细作,另有所图!”

“属下领命。”

“查明此事,明日本宫亲自面见父皇。都给我下去!”

 

 

解下腰上长剑,插在地下,我试图靠近蔺晨,不过半个时辰,他似乎瘦了很多。

他本不是这样,如今……一如惨遭流放的死囚,可唯一不变的是,一种气势。他自当靠在那里,就好似敌得过千军。

我往前走了一步,蔺晨瞬息抬头,从凌乱的青丝里看了我一眼。眼刀寒颤: “萧……景……琰?”

他的声音嘶哑,如同一个老者,尾音的疑问让我愣神。

“蔺晨。”我唤他。

他不再说话,低下头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,那是最安全是姿势,可以以最快的速度,割断来犯者的咽喉。

“不是我,”我开口道:“我从未下令至你于死地。”

他充耳不闻,像是一张绷紧的弓,可我很清楚,他不行了,他的眼神,他看我的那一眼,那是孤狼弥留之际最后的眼神。

我继续说:“如果你死了,我会将你挫骨扬灰,把你骨灰撒入荒山野岭,让你再也见不到梅长苏。”

我看着他的反应,又往前走着:“蔺晨,你要认输了吗?”

他仍然不语。

我走到他跟前,拿出护心丹递给他:“吃,保命的东西。”

他没有松开手上的武器,也没有吃药,但却收拢了满身的杀气,此时此刻,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我确实懊悔的。

 

 

我痛恨自己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每一件刑法,痛恨我受他那一剑令他囚于此地,我痛恨我的父皇斩草除根的皇命,我痛恨此刻我竟然恨不得求他活下去。原来恶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,只是心里这份愧疚就几乎把人逼疯。

 

他的呼吸很弱,微不可闻,似是胸腔内有积血,过上几息呼吸就会变得浑浊,伴随着粗重的呼噜声。

我蹲在他身前道:“我若要杀你,不会这样去而复返。”

他什么也没有说,拿过我手里的药吃了下去。

 

我心中百味陈杂,于是道:“蔺晨,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。

你的见识,你的剑法,你的琅琊阁,哪一个都令人惊叹,萧景琰平生最敬重的就是至情至性之人,唯有对你……用了所有非人的法子。

对不起。

是我对不起你,此刻我就在你眼前,你自可再给我一剑,也算你我之间有个了断。”

 

 

蔺晨的手动了动。

那是一双修长的手,如我初次见他一样,他紧紧握着匕首,指节泛白。

我以为他会再给我一剑,可是并没有。

他昂起头,轻飘飘的看着我,眼中诡异的碧色已经布满黑色瞳仁的多半,他皱着眉毛,缓慢的说: “我原谅……你。”

我想过很多可能,他会杀我辱我,漠视我或者不屑一顾。

可唯独没有这种可能。

 

 

原谅?蔺晨,你原谅我?

为什么……

重刑加身,生死一线也可以原谅?

你还是人吗?

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。

 

安静的时候,时间仿佛是静止的。

 

 

“沐浴,粥。”

他简短的提出要求,我点了点头,他如今处处都是伤,已不能留在天牢,否则定会伤势恶化,我扶起他走出天牢,外面风雨很大,软轿抬着撑伞回去,也已经去了半条命。

蜀韵金香木浴盆,配着一方白净朱砂散,两碟丁香沉香青木香,还有一把龙纹半圆名铰。

行刺太子之人,竟然入住东宫,细细想来,也是好笑。

 

 

一个人究竟可以受多少伤而不死。

我房内有一间密室,上好的环境,如同客栈,一应俱全,连蜡烛都是北面运进城的。

燃起来,味道清香怡人,可以安眠。

我静静的撕下他身上的衣服,一丝一缕,粘连血肉。

挺丑的,周身没有一处完好。

撕扯下来的时候,撕拉一声,就有殷红的鲜血一点一点滴落。

光是脱衣,就花了不少时间,他似乎也是痛极,偶尔站立不住,我将人扶住,此处只有我与他二人,我身上的衣衫湿了,索性脱了外衣,行动起来容易一些。

桶里的水,泡了药草,多是止血之物。

他方才坐进去一桶水就已见红。

一连换了三次,才方显澄澈。

我无法给他清洗,一身伤痕,处处见血,横七竖八,血肉外翻。

他坐在水中,我后退一步,远看过去。

只有这张脸,还能看。

 

身上不能洗,便唤了一个奴婢进来帮他洗了头发,丁香沉香清香木磨成的粉,味道清雅,那丫头捧着他的头发双手抖个不停,几乎哭出声来,却仍是动作娴熟,伺候妥当,才退了出去。

我这才发现连这墨色的青丝洗下来,都是一片血红。

他闭眸调息许久,水汽化为雾气,弥漫如仙境。

我未曾想到,先开口的居然是他。

他望向我,淡然的说道:“萧景琰,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蔺晨抖了抖手上的利器,我原以为他握的是一把匕首,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把剑,可长可短,合则为匕,出折为剑,剑身不曾沾上一滴水,而他的手一直握着剑柄从开始到现在,没有放开过。

那是一把名器。

若我没有认错。

当是‘龙鳞’,魏太子所造,百辟露陌刀一,长三尺二才,状如龙纹,然而此刻他把它递到了我的手里,剑间指向他的胸口,那是心脏的地方。

他说:“此事关乎长苏的性命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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